顾北城说的是桌子上的酒，我稍微打量了下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他可真狠。
我倒抽了口冷气，看着上面的酒。
巨大的大理石桌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一个酒杯方阵，全部都是一两的小酒杯。
它们里面，装满了满满的清澈的酒液。
仔细打量下，白酒，洋酒，混酒，各个都冒着烈酒独有的芳香。
微风吹拂之间，浓烈的酒精味让我差点站不稳。
这酒阵，在我们男公馆叫做“九九八十一难。”
迄今为止，我还没有听说过谁能够将这八十一难喝完还能安然无恙出来的。
“喝啊，你不是要喝酒给我赔罪吗。”
顾北城狰狞笑着，手指把玩着自己的打火机，上下抛动，“你要是给我喝了，刚才的事，我不和你计较。”
包房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，我深深呼吸，胸脯剧烈起伏。
真喝了，或许我就没命了。
香榭丽舍男公馆中有过喝酒出事的例子，也是个丽媛，为了让老板多喝点酒，她狠了心喝了足足两斤的洋酒。
当天就被抬着送出了公馆，再也没回来。
听说，在医院里洗了胃，人也酒精中毒了，差点一命呜呼。
这个姓顾的，摆明了是要我的命去的。
但，我没有别的选择。
踌躇之下，我拿起了第一个酒杯，就在这时，程少涵走上前来，拉住了我的手。
“顾总，得饶人处且饶人吧。”
他低声劝说道，“苏言就是个小姑娘，这要是喝下去，她哪里还有命在。”
“不喝？”
顾北城冷哼一声，悠然将打火机放到了口袋中，“那就赔我鞋子，这事儿也就过去了。”
我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，他的鞋子，足足有六位数，将近七位数，真的买了，我这半年白干了。
看我不做声，顾北城起身走到了我的身边，低头在我耳边轻语，“不喝，就陪我。”
他的话声音并不算太小，程少涵也听到了，蹙了下眉头，回到了座位上。
都是人精，他知道，顾北城是看上我了。
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传来，我迅速拉开我和顾北城之间的距离，将第一杯酒迅速的灌入了口中。
浓烈的酒精味传来，我的口腔都在微微的发麻。
“贱人。”
被我拂了面子，顾北城有些反感的骂骂咧咧，“装什么贞洁烈女，公馆的女人，老子想睡多少就有多少。”
说完，他赌气的坐在沙发上，红着眼看我继续喝。
“你给我喝，不喝完了，就别想好好的出去。”
顾北城大声的喊道，“放心，喝死了老子给你赔钱！”
我没有理会，将第三杯酒喝下，这才冲着他慢慢弯腰，“顾总放心，我苏言必然喝到您满意为止。”
白酒，洋酒，混酒，我看不清方阵上到底有多少种类的酒。
只是机械的拿起方阵上的酒杯，将里面的酒灌入口中。
强烈的刺激感在我的口腔中翻涌，我的喉咙就像是被小刀刮过，火辣辣的痛。
第十杯，我冲顾北城鞠了个躬，继续喝。
第二十杯，我的身体开始摇晃，包厢中的人脸在我面前交错，模糊不清。
我仿佛看到程少涵皱起了眉头，但他并没有起身。
第三十杯，黑寡妇的酒劲儿已经开始上涌，加上刚才喝下去的烈酒，我的胃里如同翻滚的海浪般，难受的要命。
虚弱的用胳膊撑住桌子，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站，只能半跪在方阵面前。
还有五十杯。
可我的肚子已经喝不下去了。
可能是看出来了我的不对劲，顾北城狠狠的敲了下桌子。
“苏言，这才多少杯，你就给我装喝不下了？”
他冰冷的呵斥道，“不许吐，你要是给我吐出来，我就让你再原封不动的喝回去！”
饶是身体酒醉，可我的大脑还是很清醒的，听到他这话，着实让我恶心了一把。
顾北城好歹也是大家的儿子，是个富商，可他折磨人的样子，和往日里财经报纸上那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，根本联系不到一起。
“顾总放心。”
我模糊不清的说道，“我只是歇一下，马上继续。”
说完，我勉强爬起来，继续抓向第三十一杯。
喝了这么多，我的口腔早已失去了任何感觉，就连最初的生疼都没有了，只是微微的喘息着，如同喝水般喝下去。
我的胃在抗议，我的大脑却强行压抑住所有的不堪，继续。
第五十杯，第六十杯，第七十杯……
包厢中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，没人能看清我的脸，那布满额头的，到底是酒水还是汗水。
第八十杯，我已经快躺在地面上了。
手掌有些哆嗦，我端起了第八十一杯，慢慢喝下，最后的酒杯被我狠狠的扔在了桌面上。
清脆的碰撞声，让包厢中的众人都回过了神。
“顾总。”
我喘息着说道，“这次，您能接受我的道歉了吗。”
他有些震惊的看着我，摆了摆手，“疯子，赶紧滚蛋。”
知道他这是放过了我，我勉强支撑着，再次气喘吁吁的扫了眼包厢中的众人。
“抱歉，我身体不舒服，不能为大家继续推荐酒水，我会叫新的丽媛过来，希望各位玩的开心。”
说完，我踉跄着，如同一条死狗般，慢慢的挪出了包厢。
真狼狈。
看着自己那被酒浸湿的衣服，嗅着身上那浓烈的酒精味道，我双眼一翻，倒在了米兰大教堂的门口。
侍应生看到我这模样，立刻上前要将我扶起来，从他的衣领上别着的对讲机中，我清晰的听到了赵佳佳的声音。
“千万别让小井来。”
我模糊不清的叮嘱道，“让佳佳……找周莹她们过来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侍应生听不清我说的话，弯腰靠近我，下一刻，我看到他的身体骤然缩了回去，而我自己，却轻飘飘的飞了起来。
我果然是醉了，连被人抱起来都不知道了吗？
脑子中迷迷糊糊的想着，意识要消散的最后一秒，我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松塔银针的清香。
原来，喝醉的人，也是会做梦的。
我无意识的轻笑，黑暗，遮住了我全部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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